深藏不露

晚上下班後去了開設在公司附近的裁縫店，它是一家我光顧了4年多的男士洋服店，老闆也姓葉，店內連葉老闆在內只有兩人，規模小、起貨慢，在下喜歡這家小店是因為它地點方便、價錢合理、老闆健談但少了同樣坐落中環的裁縫店的傲慢。

不過男士的襯衣及西裝較女士少變，在中環上班的金融從業員一般都會傾向穿著行政人員及專業人士如律師等的套裝，樣式及調子多是千篇一律，但求給上司及客戶一種整齊、專業及穩重的感覺。季節性的分別不大，主要在顏色深淺及質料上下工夫，總之就是沒有女士們的服裝那麼多元化。就是這個原因，我並非葉老闆的常客，不過是老主顧，身裁尺碼都有紀錄，每次選好布料後都會循例問我式樣要求又或需不需要繡上名字。每次得到這樣的服務，都令我覺得那些現成洋服又貴又不合身，總不及度身訂做的好看、耐穿。

今天如常，在選好衣料後與老闆寒暄了幾句，知道他業餘教授太極拳，所以我們的話題也是圍繞這項國術。最初我感到他有意要我跟他學太極拳，我抱著談話無妨但上課免問的態度與他對話，當然我是非常有禮貌地婉拒他，大家都沒有hard feeling。但他就是越講越興奮，買衣服只用了5分鐘左右，但講太極卻花了近50分鐘，我多次想借故要走，他總是找到話題把我「撈回去」，他打太極拳的功夫應有相當程度，但我更信他耍太極的功夫更了得。看見他說得興起、投入，我也不想掃他的興，就這樣和他站著論武至晚上8時。

我們不只是理論，還有實戰。不錯，是兩名身穿西裝的人在一家洋服店內動手，我當然是被動的那一位。葉老闆多次叫我嘗試推跌他，起初我不敢認真，但試了幾次發現他的下盤真的很扎實，推了多次都是絲毫不動，之後就換了我要紮馬讓他推。叫我紮好下盤真是把我搞胡塗了，我怎懂得紮馬？我喜歡看武俠小說不等於會功夫吧！難道他叫我施展輕功我就真的表演水上飄麼？我當時只有盡我所能站穩而已，不過當然跟他的真功夫不可同日而語，我是一推便倒了。期間他不停講述練功的好處，我只有唯唯諾諾的回應，他見我好像聽不明白，又叫我試向他揮拳，我只有依他，手握成拳慢慢向他揮去。我揮拳是慢而輕的，但他為了在我面前顯出太極的威力，所有擋格、反擊都是快而有力的。他數次側身閃避我那佯裝的拳擊後，隨之而來的是雙手抓著我的手臂順勢一扯令我前傾，之後再來一記點到即止的膝撞、或插喉、又或掌擊等，務求要我同意太極拳能柔能剛之餘，也有殺人奪命的辣手。他真像周星馳電影「功夫」裡的那個會功夫的裁縫。

起初我的西裝衣袖被他又抓又扯，確是有點擔心，不過後來想起他的正職不就是洋服裁縫師傅嗎？衣服縱被拉破大可叫他賠償，只要他不要真的打中我便是了。

最後見他正要施展太極內家氣功，擺出一付「抱月式」的功架，要我伸手進去探看是否感到有「氣勁」時，我那時真有丁點兒後悔跟他打開話匣子。 我當時唯有一顯身手，使出那萬試萬靈的東洋忍者絕技 – 借尿遁，然後腳底抹油溜之大吉。